“不可!”隐君直接否决了紫微的提议,怒道:“你敢说这样的话,难道忘记了太素神君留下的话么?神君执仙令,五灵开天明,风烛照洲定,讳莫隐汗青。保护五灵体是我们神隐的职责,怎么能够让他以身犯险。”
今天的紫微不知怎么了,一改平时恭敬谦卑的态度,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说道:“保护五灵体?可笑的是我们从未成功过,隐君,为了他一个人,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就要白白牺牲这么多人真的值得么?”
隐君阖目叹了口气,复又睁开缓声道:“我知道你和天雄情同父子,你也一直希望他能够接替你的位置,如今他死在了镇星洲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可你不能因此违背我们几百年恪守的原则。”
“原则!乱世中哪有原则可讲,就是因为我们被所谓的原则束缚,才会处处被魔宗占得先机,几百年了,除了像只老鼠一般隐藏在历代神君的阴影下,神隐究竟做成了什么事!”
“放肆!”隐君怒目喝道:“你可是神隐的元老!怎么会说出这等混账糊涂的话!”
说着隐君一手微微抬起便欲掐诀,可看到紫微浑浊的双眼中掩藏不住的哀伤又缓缓地放了下去。
“罢了,念在你痛失门徒,我这次也不惩罚你,可你要记住,天雄之死是他自己不尊我的命令,一意孤行的结果,这与我神隐坚持的准则无关。”
紫微本还欲再说,可最后还是颓然地靠在了座椅后背上。
太微和天市都没有说话,因为职责的不同他们在神隐的话语权并不重,但这还是首次看到紫微和隐君意见相左。
其实他们两人心里很认同紫微说的话,几代人苦苦经营着神隐,可直到今天所谓的五灵体开天之说仍是遥不可及,夜深人静之时他们也会悄悄地问自己这到底会不会只是一个如同镜花水月般的愿景而已。
如果开天之说永远无法实现,那五灵体存在的意义在哪里,他们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他们不知道。
隐君见几个神色各异,也知道他们对现状的不满,放缓了语气说道:“黄麟神君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与神隐没有过一次联系,这样的情况会让将来对抗魔宗变得很不利,我的意思是,先与当代神君重新取得联系,至少当年辰星岛上的悲剧不能再重演。”
“师父就是因为没有参与灭魔之战一事耿耿于怀,最后郁郁而终,你们放心,我不会步他的后尘。”
见隐君话语间口气略有松动,在座三个舒了一口气,紫微跪倒在地说道:“老朽无意冒犯隐君威严,变则通,不变则壅,只要隐君愿意做出些许的改变,老朽甘愿自罚。”
话一说完,他出手如刀,斩向自己的左臂。
众人皆是一惊,谁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太微反应奇快,右手闪电般探出,就要去抓紫微的手臂。
他很快,可有人更快,紫微的右手在空中被一人牢牢地抓住,动弹不得,“你这双手还得留着为天雄报仇,若将来能覆灭了魔宗,我的威严,不值一提。”
原来是隐君出手,可他怎么抓住紫微的在场没有一个人看清,太微和天市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心里顿时做出了判断,“炼虚合道!刚才大殿内的灵力刹那间的凝滞一定是隐君展开自己的方寸天地所致。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展露出真实的修为,在这个时候,是为了稳定人心,还是为了立威呢...”
太微依稀记得,上一代隐君传位时,紫微垣是颇有微词的,因为他觉得新任隐君太过年轻,怕他难以当此重任,至于服众,只要是被任命的隐君从来不用担心有人敢以下犯上的问题。
每个进入神隐的人都要服下一颗药丸,药丸里包裹的是一只噬心虫,噬心虫蛰伏在宿主体内,操控之法由历代隐君口口相传。
万一有人背叛了神隐,无论他在哪里,隐君只需施法唤醒宿主体内的毒虫,不需一刻,宿主就会受尽毒虫撕咬心脏的痛苦死亡。
法子是阴毒了些,可效果很不错,神隐建立几百年中,胆敢反叛的不出五人,他们五人每个都是实力超群的通天之辈,然而最后还一样是被一只小小的虫子折磨致死。
这几十年来,因为修真界暂时的平静,神隐中很多人也懈怠了下来,只有隐君一人,从始至终都在准备着迎接魔宗的卷土重来,一点点地把神隐从衰弱的边缘拉了回来,如此才得到了他们三垣的认可。
太微的思绪回到现实,问道:“首领,我们应该怎么做?”
隐君把紫微扶了起来,踱步回到神座上,开口道:“紫微细致稳重,与神君联络之事就交给你来办,不过首先,我们要搞清楚,神君到底知道不知道我们的存在,第二,得弄明白为何静默了几十年都不曾尝试联系过我们。”
“等这两件事明了了,我们就可以开始商讨覆灭魔宗的大事了,这一次,必须取其命,断其根,斩尽杀绝,不能再给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紫微点头领命,天市目中寒光四射,太微摩拳擦掌,因为神隐近年来专注于对年轻一代的培养,他们三垣很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现在影宗露出獠牙,再次意图颠覆世界,三人都是跃跃欲试,誓与影宗不死不休。
夜已过半,明月高悬,本应漆黑的夜空在澄莹的月光下,透着一丝深邃的蓝,但那光华却无法照亮次山峰夜中阴郁的黑,一个人快步走在去后山的路上,微风吹过,吹不散他满脸的愁容,带不走他满脑的愁思。
“你还是要走...”一个冷峻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必须得走。”声音坚定,铿锵有力。
“我说过,你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也曾与他说过,同生共死,永不相负。”
“精神可嘉,奈何迂腐愚蠢,你真敢为了一个儿时的旧识跟为师动手?你可知你根本没有一分的胜算。”
“徒儿知道,但求心安。”
“好,那你从明天开始就安心地在峰上养伤,再别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